最後一天與今天

今年的8月30日福音，與2017年8月31日的福音，是一樣的，都是醒悟的重要！之後的一天，則是十個童女的比喻！ 

那時候，耶穌說：「你們要醒寤，因為你們不知道：在那一天你們的主人要來。這一點你們要明白：如果家主知道，盜賊幾更天要來，他必要醒寤，不讓自己的房屋被挖穿。為此，你們應該準備，因為你們不料想的時辰，人子就來了。

(瑪竇福音第24章42-44)

 

回想去年的8月31日，一如既往，在梳洗中聽聽福音，那天彷有預感：是今天嗎？人子在今天來嗎？老爸這兩天有點不舒服，會否就在今天呢？

 

「天鴿」之後幾天，又來了一個匆匆掠過的「柏卡」颱風，天氣或雨或晴，大家受了「天鴿」的慘痛，對「柏卡」嚴陣以待，另一方面則仍在努力地恢復生活的節奏，水來了、電來了、訊號有了，交通也算順暢了，晚上不再烏燈黑火，但小城仍然百廢待興，等待天晴不下雨時盡快清理路面，等待天雨洗刷街道、等待打掃房屋清洗被海水泡過的傢俱，等待清潔衣物日常用品，忙著丟掉雜物、忙著修補窗戶鐵閘。。。目睹災難的我們，為亡者祈禱，為弱小者送飯送水，也為自己的家能整齊吃飯感恩，各家各戶只想盡快重上軌道。原來，幸福就是一家人整齊地圍著飯枱吃飯，生活就是珍惜與人相處的時光，這一役，大家以切膚之痛上了一課！「珍惜」這兩個字不是空話，「把握時光，不要後悔！」

 

人在公司，可密切注意家裡動態，著老媽有什麼異樣，要馬上送院，老媽也不時報告；午飯後，我看老爸虛弱，嘴有點歪歪的怕他中風，把學起來的測試用上，他還能清楚說出完整句子及姓名，然而有點嘔吐還是送院妥當，一番轉折後，再次回到「康寧」的病床上，躺在床上的老爸仍然認得幾個月前的主治醫師，我則向家人報告狀況，或在他身旁唸經，或進出以電話處理事情、請假交待工作等，忙碌中卻帶一份安心的感覺，畢竟是身在醫院。

 

 

小學五年級時讀到的「最後一課」，那個「小故事」述說法國戰敗，小村莊亞爾薩斯被劃歸德國，學校不能再教法語了，想蹺課蹓出去玩的小學生弗朗士發覺了不尋常的一天，鎮上村民都湧往教室，只為上最後的一節法語課，老師用心地教，學生們留心傾聽，批評「總要把學習拖到明天，這正是亞爾薩斯人最大的不幸」，最後著他們不要忘記法語，12點的鐘聲敲起，老師擺擺手宣佈下課，那個面向黑板的老師身影，巨大得把我也壓倒了，「把握時光，不要後悔！」

 

以醫生的經驗，估計老爸的痰音並非感冒般尋常，著我通知家人也要有所準備，豈知在一個小時內，流汗加速，我和大哥幫手抹汗，然而情況突然急轉直下，一會兒老爸便已息勞歸主，驚呆了我們，也驚呆了拿著拐杖蹣跚而來的老媽，以往我曾想過在他人生末段時能找到神父為他付洗，一天一天的時間過去，老爸學會了有空時拿著天主經、聖母經、光榮經的經文紙慢唸，但總差一步，此時此刻，我的腦袋只有一片空白，那曾想到會目睹整個老爸離開的過程？來不及請神父過來，但意識這是生命的最後一刻了，扙著學懂的知識「聽覺是人體最後失去的」，捉著老爸的手在他身旁叮嚀「你辛苦了，現在休息吧，回天主哪裡，你只要往光的方向行走，不用再記掛我們了！」

 

「在我們意想不到之時，人子便已來了！」

 

隨著老媽的呼喊聲，他離開了！我們雖沒有「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點雲彩」的瀟洒，但還是感恩他的快速離開，減少彌留時間的痛苦，「所以你們該醒寤，因為你們不知道那日子，也不知道那時辰。」(瑪竇福音 25章13節)沒有人知道這個時辰，前一刻還跟同事說請陪病假，後一刻便已成喪假，人生真是突然。在明智與糊塗之間，我們都已盡力，若說我們有五位明智童女的油，那也只是天主的白白恩賜，天主給我們13個月的時間準備：想見的親友、想了的心願、想吃的食物(雖然我還是有所顧忌而偶爾與老爸角力)以及一起祈禱，只最後忐忑他未能領洗(某程度也只是我個人的渴望)，在聽到常來探訪老爸的何知行神父說：「你爸接受我，等同接受耶穌！」給我極大的鼓舞，再在火紅色的耶穌聖心像中找到答案：被荊棘勒緊的聖心、被鐵釘留下的紅色釘痕，指向最偉大的愛情，終於讓我明白何謂「在死亡時生於永恆」！

十七歲第一次離家出門往台灣讀書時，老爸站在米舖，不多說話的你只叮囑一句「萬事小心」，然後揮手著我離開！你的最後一天，我揮手和你告別！今天在你的忌日，也請你安心，自由自在的踩單車，在天國到處遊玩吧！

「祂未曾應允天常蔚藍，祂未曾承諾花兒常開，祂卻恩許祂的慈愛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