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一炷
9月20日 星期日，天氣晴
「清香一炷，祈求闔家平安……」
老媽拿著線香，對著包大人喃喃自語
她目不識丁
口中的禱文卻頭頭是道
自從老媽跌倒後
除了外出換藥看病外鮮少出門
偶爾由工人領著下樓散風
至今快一個月了
難得今天精神氣色算不錯便和她外出早餐
想不到傷後一直不能參拜的她
首先去的不是「茶記」
而是巷子裡的小廟
老媽拿著拐仗
緩步而行
我則負責為她準備線香和盤香
面前烏黑亮麗的包拯
成了街坊們和老媽的心靈慰藉
老媽手持點燃的線香
開口的祈禱文不是求自己的身體痊癒
反而是保祐全家平安健康
活到八十多了
滿腦子擔心的只是子女兒孫
聽在耳裡很是感動
我背著老媽
為她拆掉盤香的包裝紙
小心把香拿出來
這動作馬虎不得
不然盤香斷了就沒用
點燃好後
老媽祈禱也好了
把線香插在香爐上
盤香則吊在頂部
祈禱聲隨著香煙縷縷向上
傳說包拯和王朝馬漢曾在這裡出現
於是便立了一座小廟
至於為什麼他們會出現
是要查案嗎還是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老街坊也說不出所以來
說是小廟似乎也太大了
只是一個紅色小房子放著一個很小的包公像
天花板永遠亮著一盞小紅燈
兩邊門扉上書金字「包公丞相」、「龍圖學士」
前方門口只能站立一人
小廟前另放一塗上紅色的石卓
卓上放上大香爐用來插線香之用
旁邊有一盞以燈芯為引的油燈
遮蓬頂還可以吊上盤香
小廟旁有一紅色化寶爐
用以焚香燒衣紙之用
不過包公很可憐的被圍上欄柵
因為曾有小賊偷走神像
居民無可奈何只能困綁包大人了
這小小神像彷似整條巷子居民的寄託
街坊們每天按時參拜
晚上有熱心者執拾清潔
此外還有一個「包公會」
會員們(就是街坊鄰里)每年可以付款「供會」
在農曆二月十五日包公誕辰時大肆慶祝
會員能領到祭肉、水果、茶葉
民生用品如碗匙筷子等
晚上還請了「到會」的酒家
就在整條巷子裡「辦卓」
各家各戶高興地參與飲宴
在五十六十年代窮困的日子是奢侈的喜慶事
老爸老媽住進小巷後
很自然的便成了會員
這樣的神明會還能整合街坊們的感情
真的不錯
其實包大人是斷案英明的朝廷官
那到底他能保祐我們什麼呢？
是可以求智慧？求頭腦清晰？
求案情沉冤得雪？
還是和一般民間神明一樣
就是簡單歸納為一切順遂平安健康？
除了「包公會」外
老媽還是「觀音會」、「天后會」的一員
模式全都一樣
老媽的信仰觀大抵從這裡開始培養吧
我曾見到她半夜起床
料理好家務便坐著向觀音大士祈禱
求的都一樣是家宅平安
每年年卅晚進入媽祖廟更會添香油
小小身軀承擔著一家二十多口的平安健康
卻鮮少為自己祈求
她沒有多餘的物資奉獻
只一炷清香表虔誠
相信天主和我一樣看過這些祈禱的身影
昨天午後傾盆大雨
今早的天空彷彿開了
踏入農曆八月後天氣開始帶點涼意
老媽像個小孩子般學著步行
拿著拐杖緩步向前
在「茶記」受到街坊們的熱情款待
彼此問候
雖然痛苦
笑聲卻和往昔一樣
天主看顧的
又豈只是老媽口中所說的呢？
我若上升於高天，你已在那裡，我若下降於陰府，你也在那裡。
我若飛往日出的東方，我若住在海洋的西方，
你的雙手仍在那裡引導著我，你的右手還在那裡扶持著我。
~~聖詠集139: 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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