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名片



  二零一八年十月下旬突然匆忙搬家,收拾細軟時翻到幾從台灣帶回來的小東西佔最多的是各式各樣的中華電信電話咭有姿優美的雀鳥讓人垂涎三尺的台灣水果價值連城故宮寶物、有總統府慶節的夜景燈飾,每一張色彩豐富艷麗一下子帶我跑回大學的歲月那些輪電話機的日子啊,前面的人老是不肯放開手上的電話,惟恐掛上電話便斷了關係一樣,後頭的人哀嚎連天不斷催趕,若是半夜更見他們幹脆搬出椅子慢慢聊天,談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瀾。手上的電話咭邊緣位置早已多了一層鐵銹,在IPHONE已跨過X世代的現在,這些鐵銹也像催迫著我,放手邁進新的紀元。


  盒子裡頭還有不少名片都是好吃的店及畢業之後出來工作的同學名片陽光空氣花和水餵飽了生命也滋養了靈魂,奇怪台灣店子都取好名,子早已不在研究生」、「管理科」、「信託部」、「業務員」等等的同學也已升遷或轉到其他公司,還有一些三不五時的祝福問候的小咭片,搬家幾次都捨不得丟掉方寸之間盡是可愛又溫暖的回憶,傳給大學室友們看看時,她們驚呆中讚嘆:「妳是我們的時光寶盒,收藏著我們的青春!」




  上百張的名片中,隱藏著兩張色的名片,以粗體印著三個綠色名字、一個台灣地址及電話、一個德國地址,沒有任何圖案,簡潔得沒有任何吸引力,稍不留神一定錯過,兩張名片卻讓我想起探訪那間房子的情景-獨居的孫阿姨忙這忙那,搬出廚房的東西讓我吃得飽飽的,但是房子微弱的燈光,以及沒什麼人卻讓我害怕(也可能當時年紀太小了),和她的對話早已忘記,好像了一個晚上就離開,之後再沒有任何聯絡-­居於法國的哥哥來信著我去找的台灣人,我遵命前往(奇怪,哥也曾經著我去找陳俊偉神父和呂晶器神父,我卻沒有這樣做,如果去了歷史又會改寫),現在回憶只有這麽的一小段,時間久遠得我未能想起是那一年的探訪?是大一是大二?還是僑大先修班算一下距今已四分之一個世紀!


  
拿著名片發呆了一會:
孫阿姨還健在嗎?」
「電話號碼改了嗎?」
如果直接上去找,她仍住在這裡嗎?
「找到了又如何,她記得我嗎?」

  一連串的問號從心裡冒出來十二月我正好有機會去台灣,要去看看嗎?如果找得到,或許能聯絡到她的女兒,甚至她們能告訴我一點點哥哥在異地的生活!

*****************************




寫給自己的小咭片



  十二月中旬的台灣街頭飄著細細密密的雨和忠孝東路的車子一樣沒有停歇的餘地。冷峰吹過,我和大學室友碧美兩人窩在火鍋店裡熱呼呼喝著熱湯,面對顏色奪目的菜餚:翠綠的青菜、快要跳出鍋子的鮮蝦、肥美的蛤蜊、連筷子也夾不住的滑溜豆腐、大紅蕃茄、厚實香菇、南瓜、肉丸。。。沸騰的蒸氣常常矇我們的眼鏡,卻擋不住對方笑瞇瞇的臉孔,聊這聊那,好不快樂酒足飯飽後突然想起那兩張綠色的名片,我跟碧美道明一切後愛冒險的我倆決定馬上撥電話反正找不到也沒有損失吧


  「嘟嘟!嘟嘟!」名片上的電話號碼只有七位數字,古老得沒有2開頭,卻仍然能接通未知的領域,「妳好!」電話筒傳來一把女士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和我們對話,我請碧美一古腦兒把我自己的來歷以及曾經和阿姨見面的故事,統統都講出來這也難怪,畢竟「猜猜我是誰」的騙案太普遍了,然後,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電話沒變!!!地址沒變!!!人也沒死!!!更幸運的是,孫阿姨說記得我!!!還提起與女兒曾經在澳門旅行時想找我,卻苦無任何線索!


  神奇的事陸續有來,每次來台灣我常選擇住宿西門町一帶,這趟來台卻隨著同事的介紹,挑了忠孝東路四段的旅館,跟阿姨家的敦化南路才五分鐘的路程呢,明天早上本來我也沒有排任何行程,一切好像為了這天準備一般!!!天主真妙!!!


  跟阿姨約了見面時間後,我馬上去張羅禮物,手上帶來的澳門土產剛好派上用場,再往超市買點可口水果,這麽長的時間過去,加上以前的感受,自己還是有點緊張,一切準備好後,旅館既然這麽靠近目的地,我倆決定預先探路免得明早遲到!


  阿姨的家就在敦化南路的誠品書店圓環附近,路上全是蒼翠茂盛的樹木,似是盡責的衛兵為我們護航,越往前走感覺越是熟悉,當小巷子的路牌出現,一拐彎便看到樓上的燈光,我的心情也轉向清晰明亮,這裡,便是明天我將遇見的人,我記不清楚阿姨的臉容,但我知道,明天見面時,我定能把她認出來!






                事情頃刻踏實明朗化後,我的步履變得輕鬆寫意,跳跳碰碰的和誠品書店裡裡外的幾米男女主角拍照,簡直是和大學時代一樣,走進地庫裡四處蹓躂時,林林總總的貨物架裡,其中正藏著一項活動,刷得粉白的佈景版印著不少黑漆的中英文字:

So teach us to number our days, that we may get us an heart of wisdom.
求祢指教我如何數算自己的日子,好叫我得著智慧的心。
                                                 The Bible

  來自聖詠集(新教譯作詩篇)90篇的詩句,我怎不認識呢?

  在那個由15寫到60的時間軸裡,不同的人早已密密麻麻地寫上人生重要事件:「股票上櫃!」「老花了!」「學會游泳!」「初戀!」。。。一切一切,不管是轟烈的、悲傷的、歡樂的、惆悵的。。。都成就了今天的人生,就連當時無法忍受的,回過頭來,也只是整個圖像的一小部份。



1/70 破碎的時間完整的人生:
不可回逆的年齡「線」:
時間不僅抽象還摸不著,但它其實一直悄悄地留下足跡,它似乎走在我們前面,又彷彿是身後的影子。

把『時間』這個概念視覺化,用圖像來表示一個人的一生和發生在當中的事件,與『時間』「面」對面,把那些想回的事「線」在說出來,而那些悲的故事就「點」到為止,在赤裸的傾訴過後,告別時間,美好兌理。


活動提出不同的事物、不同的計算方式,可以改變我們對『時間』的體驗。
邀請我們分享生命中那『重要的一小段』。

我站在白色的時間軸前,吸了一口氣,面對明天這個重要的時刻,蹲下提起筆留言:
20181213日,要去探訪一個認識超過1/4世紀的長輩,好緊張!」





*****************************

  十二十三日,按著時間表起床,明亮又舒適的旅館讓我充分休息元氣滿滿,還提供我對它忠誠不變的蛋餅豆漿,出門前,我坐在床邊祈禱:

  親愛的天主父,感謝祢賜我新的一天,每一天我都有一些計劃,但有時候,計劃並非是我的,而是祢更想成就一些事。今天,就是今天,我尤其要經驗祢匠心獨運的大計劃,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我願意和祢冒險,去看人無法在當刻理解的圖像,因為祢全知全能,整幅圖畫都在祢的畫筆裡,把那些點連結、成為線、成為面、成為美麗的圖畫吧!

  願一切事情成就,如祢所願意的,亞孟!





  
  白天的敦化南路整齊乾淨,四條車道的大樹和我打招呼後,我依約到達巷子裡的樓房,孫阿姨一開門我便認出她來,頭髮已斑白的她,身體依硬朗,高大如昔,阿姨沒跟我客套什麼就招呼我坐下,忙著進出廚房為我端茶拿出蘿蔔糕及從日本帶回來的麵包,硬是要塞進我的小肚子裡,我只得從命,房子揭露了歷史的痕跡,倒流在舊日的時光裡,靠大窗戶那頭是沙發,光從窗戶透進來,孫阿姨說沙發軟趴趴的不適合坐,選擇坐在餐卓,小卓燈發出微弱的燈光,報紙與眼鏡隨手可得,想必是她的日常生活;她時而談到年青時的種種、時而提起女兒出國的經歷、也談到她們在哥生病時找他的過程,又關心問候我們家裡的情況,完全沒有任何隔閡,本來她還要馬上撥通德國女兒的電話,只時差關係(德國正在半夜)擱置,一切像是昨天,又正正是今天發生的事。奇妙2個小時很快的過去,我們各自了聯絡資料,等待下一章!


  隔天前往台南,正和朋友們在民宿樹屋風花雪月的時候,LINE的聲音清脆悅耳的響起,電話那頭的德國姊姊萬沒想到多年古友的妹妹出現,隔著電話感受到她的心神,激動的聲音廻響在宇宙大地:「我們一定要相聚!」


  兩年前在香港長洲思維靜院,我曾親身經歷祂造就了我與哥哥的奇妙重逢,圖畫開始呈現,藉著不同的渠道,把當時的一些澳門與香港人物連上,之後又再沒下文,故事好像停頓了;這一次,神奇的名片沒有丟掉,留著留著,竟過了四分之一個世紀,桃花和人依舊在,就像寫小說般精彩,不得不佩服和讚歎作家的佈局巧妙,故事的下集是什麼?保持開放與好奇,翻頁後我再告訴你!



不可思議的重逢:




留言

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

阿珍的故事

走!我們去朝聖:Camino的時機

出發—我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