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依納爵的這個旅程




閉起雙目想像一下:
今天是你的第一千次飛行練習
為了隆重慶祝這個里程碑
你特意邀請了三位好朋友一起同遊
還裝扮得異常亮麗
帥氣的飛行服
配上一副經典的太陽眼鏡
朋友也預備了一些小吃與紅酒
準備在二萬英呎的晴朗上空舉杯


四個人輕鬆的出門
你不時吹著口哨
無論天氣、飛行路線、技術你也了然掌握
真是一個美好的日子


底下的太平洋小島逐漸變小
藍天上有些白雲飄盪
在這個無限的天空上
似像為你提供了一個展現舞台
低飛或高旋為你來說並沒有難度
大家的臉上笑意盈盈
享受明媚的時光


忽然
飛機進入了一個厚雲層
氣流也逐漸加劇
飛機開始搖擺不定
這雲層有點不尋常
你的臉色沉重
腦中翻滾著學習的知識
評斷該如何渡過這個雲層
耳邊卻立時聽到朋友D的埋怨與咆哮:
「你慶祝飛行關我什麼事?
我為什麼跟你一死?」
這樣的聲音不斷纒繞著
你似乎不能再作準繩的判斷





「深呼吸、抓穩控制、看著儀表板的數據……
是朋友J的呼號
你轉望向他
堅定的眼神給你強大的支持


朋友J是資深的飛機師
也是你的師傅
你所習得的一切都來自於他
專心注意前方不要被無謂的因素干擾、你可以處理的……
他的聲音帶來了安慰與溫暖


穩定心神
一切重上軌道
你把所學習的發揮出來


幾分鐘後
終於穿越了這個厚雲層
大伙都鬆了一口氣
這時你才意識朋友P一直沒發聲
轉過頭來
朋友P微微一笑
並劃了一個十字聖號
原來他一直無間斷的祈禱
你向他道一聲謝謝
拍了一下朋友J的肩膀
彷彿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你也不忘向朋友D揶揄:
「不重視長壽甚於短命


飛機穩妥地停在廣濶翠綠的草地上
它帶你走了無數的天涯海角
遠方是一個澄黃的落日
伴著微風
你深深的向著這個親密的伴侶鞠躬
轉身離開
結束這次歷史性的航行!



颱風後的上空,我舉目向天為小城祈禱



以上是我在最後一次依納爵靈修培育的總結
依納爵靈修需要運用想像
所以我編了一個故事來呈現
五個月以來(更好說是十個月)依納爵帶我走了一趟心靈旅程
旅程中有惡神的聲音帶來混亂與煩躁
善神卻是平安與溫柔
雖然他有時微弱得難以發現
而且是要在寧靜的時空裡等待
喜樂與痛苦常在生活的舞台上映
認識神慰的甜蜜與神枯的蠶食吞噬
如何保持平心是那樣大的考驗
「生存死亡」是我一直面對的課題
五次課程是既寶貴又真實
像是洋蔥一層一層的剝開
在看到雪白的內心前總要經歷那椎心之痛
嗆鼻、刺眼夾雜苦澀的眼淚
滾燙卻溫暖
含淚播種的
終必含笑收割




每一次課均是三天
第一次是二零一七年八月天鴿颱風的後兩天
它蹂了整個澳門
我一直很猶豫要否出門
家裡缺電缺水入夜摸黑
路上滿目瘡痍極待援救
還以為兩三天能安好
把事務交託好後
便在浪濤中到達長洲
才兩天另一股颱風卻將十二道金牌般把我提前召回
回到烏燈黑火的小城
路上垃圾的惡臭中人欲嘔
再次投入打水取電張羅糧食的生活裡
好不容易稍為重回軌道時喘息老爸卻突然特急地被天主召回
雖說發病以來已有所準備
可「新郎半夜來到」時卻只是愣住
我目睹整個的過程卻沒有絲的幫助
伴在他的身旁沒有停止祈禱
那天傍晚天空下了重重的雨
眼淚在無人的時刻終伴著雷雨傾流
人受造的目的,是為讚美、欽崇、事奉我們的主天主,由此妥救自己的靈魂。
《依納爵原則與基礎》
感恩老爸在兩小時內離開少受痛苦
但卻無緣在最後時刻領洗
我自責(還包括沒有盡最大的孝道伴老爸最後的旅程)與憤慨
「冰山下的感受如何影響個人的思緒行為?」
但更多的是疑
任憑努力似乎還得看天主的恩賜
這份禮物如何獲得?





看似風平浪靜卻帶著暗湧的來到第二次培育
「偏離的天主形象如何影響我的行為情感?」
天主又如何在我生命歷程中陪伴?
那些悲傷失意跌倒掙迷惘時祂在那裡
祂又如何玉成就喜樂歡愉的時光?
透過與老爸對話的家書
把領洗的「未完成事業」放下
要我重新思考「死亡是什麼?」
「永生又是什麼?」



第三次
在初秋的爽朗天氣中學習意識操作
Experience, Understanding, Judgment, Decision
主耶穌說:「划向深處」
在這個往內走的旅程中
以內外感官不斷探索固有的價值觀如何影響判斷與決定
並非背誦理解理論便可
而是藉著操練培觀察力
意識省察的寶貴即在於此





天有不測之風雲
人有霎時之禍福
十一月中旬是人生的滑鐵爐之役
更好準備十二月舉行的半程馬拉松
我又為喜愛的跑步活動再次付出沉重的代價
兩隻門牙移位下唇破裂
躺在急診室內只有疼痛與痳痺
回家卻開始懂得害怕
兩秒鐘的摔倒換來幾星期的痛苦
之後開始接受漫長的治療程序
由此中斷了依納爵的旅程
醫生、躺在床上閱讀《踽踽獨行》
依納爵斷了腿休息三個月
是「神操」的開始
我又能否擁有他的頓悟力?





過了黑夜
到了早晨
已經是半年後的事情
二零一八年四月復活節後
帶著喜樂的心再次踏足香港長洲
像個孩子般回到熟悉的地方
對著最愛的露德聖母像喊一聲媽媽
然後。。。
然後。。。
然後是極其痛苦的三天
這次要剝開「面具」
期望是恩寵
天雨更影響氣壓
即使我幸運地再進入雅魯培室見見四哥也難以填補苦痛
「聖德蘭修女」的神枯如何過渡?
或許如她的神師所說的:
「神枯中我也在那裡!
你分擔的正是我痛苦的一部份!」
這份修為
又豈是兩三天的功夫






三周後來到最後一次的五月份了
和朋友談話時覺得好奇怪
明天是我最後一次到長洲了
彷彿我不會再來思維
是嗎?
第四次的經驗確實是痛苦的
但我並沒什麼擔心害怕
深信吾主會引領我到達彼岸
(來一個依納爵的口吻)
這次談神類分辨
不管你站在五線譜的那一點
重點就是每次向著上主的方向
晚上明星高掛
我能看到上主的作為
但清晨沒有日出
太陽依舊在
只是肉眼看不見罷了







結束培育課程的午飯後
我獨自一人再逛了思維一圈
看花看樹看海
和四哥和聖母和烏龜道別
雖然我不知道What’s the next?
依納爵卻依舊站在小聖堂外面
向著所有的人邀約朝向天主
上主,請收納我的全部自由。
我的記憶、我的理智和我的整個意志。
凡我所有,或所佔有,都是祢所賜與的
完全奉還給祢任意支配
只求祢將祢的聖體和恩寵我,
便心滿意足,別無他求。

我期望
當我帶著龐然的身軀走完此生的路
我可以向著這個親密的伴侶鞠躬
轉身離開
回歸主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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